肌注、静脉输液破伤风抗毒素,给予镇定、抗炎治疗,把患者挪到拉着遮阳帘的屋子里。里面配了呼吸机,监护仪的光也调到最暗,并且背对着患者。
与此同时,郑仁眼前的倒计时忽然消失。
“呼。”郑仁长出了一口气。
任务还没完成,急诊任务里要求的是救治,时间也给了两周,所以并不急,只要死亡倒计时消失了就好。
“郑仁,诊断对了?”谢伊人笑眯眯的看着郑仁问道。
“估计是,我去打个电话。”
很快,郑仁回来,脸上没有笑容,但谢伊人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轻松与愉悦。
没事就好,谢伊人微笑,也没多问。
伸手握住郑仁的手,靠在他肩膀上,至于诊断什么,谢伊人不在乎。只要知道郑仁不管什么病都能手到病除,就已经足够。
……
飞机停稳,郑仁瞄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背景已经从惨白色变的暖了一些,很明显患者的病情在得到正确诊断后得到了控制。
“郑院士,这面请。”乘务员以鞠躬姿态优美的在一边说道。
“谢谢。”
“不客气。”
乘务员带着郑仁、谢伊人先下了飞机,乘务长和机长在前面带路,走贵宾出口,临出门的时候机长伸手和郑仁告辞,主动留了联系方式。
“呵呵,当了院士的确不一样了。”谢伊人笑道。
“还好。”郑仁不觉得有什么,自己有脸盲,怕是下次迎面遇到机长都认不出他。
……
出了贵宾口,不见有人,郑仁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老潘主任打了个电话,很快,郑仁看见了朝思暮想的老主任。
“主任。”郑仁张开双臂给了老潘主任一个熊抱。
“小子,不错!是我带出来的兵!”老潘主任哈哈大笑,用力拍着郑仁的肩膀。
“患者还好吧。”
“诊断明确,对症用药,病情已经平稳了一些。我也是心急,早知道能通过远程会诊的方式解决问题,就不折腾你小子了。”
“我也想你了。”郑仁道,“本来准备周末带着伊人回来看看你,早几天正好。”
老潘主任没说院士的事儿,郑仁也没提。和自家老主任,自己心里把他当父亲的老主任,不存在什么院士不院士。
“患者已经平稳了,去看一眼,然后吃口饭,你找地儿休息一下。”
郑仁了解老潘主任,遇到重患者他肯定要在一线看护,这是多少年来形成的习惯。不过老主任上了年纪,郑仁并不认可。
“主任,吃完饭我去看着患者,您就回家吧。”郑仁笑道。
老潘主任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郑仁的肩膀,仿佛郑仁还是手下的住院总,担着临床上所有的重任。
“在912那面不熬夜了吧。”老潘主任问道。
“很少了,不过有下不来的急诊,还是习惯给我打电话。”郑仁回答道,“我就住在医院旁边,也方便,几分钟就到。
……
来到医院,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这么多年医院也没太大的变化,只是老旧了一些,仿佛昔日重来。
郑仁和老潘主任赶去ICU,钱主任看见郑仁后热情的握手,“郑院士,好久不见啊。
“可不敢,钱主任。”郑仁笑道,“您是老主任,不带这么说的。”
“我要退休喽,你们老潘主任身体好,还能干得动,我这老身子骨经不住重症的煎熬,准备去南方海边养老。”
这么快……郑仁愣了下。
也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钱主任可以说是年富力强,但现在自己一个临床的小医生都摇身一变成了院士,钱主任、老潘主任也该退休喽。
“患者怎么样?”郑仁把话题岔开。
“非常好。”钱主任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一些,“我听老潘主任说了患者的病程,没想到竟然是感染了破伤风。
“这种情况很罕见,我看看。”
换了衣服,郑仁去看了眼患者。系统显示的诊断和之前判断的一致,主要疾病就是感染了破伤风杆菌,其他都属于并发症。比较严重的是尺桡骨骨折,但属于闭合性骨折,不急着手术。
直到此时,郑仁才放松下来。正常治疗就行,患者能好起来。
……
时间不早了,虽然郑仁不舍,但还是强行把老潘主任送走,让谢伊人送他回家好好休息。有郑仁在,老潘主任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他坚持了下,但见郑仁坚决便也不固执,回家休息。
……
诊断明确,对症用药,郑仁看护了一天,随着患者状态平稳下来,他终于放心的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没叫其他人,郑仁和谢伊人去老潘主任家里吃了一顿家宴。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很香,家的味道。
老潘主任喝了二两酒,郑仁没让他多喝,说年纪大了少喝点解解馋就行,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但老潘主任却像是喝多了一样,和郑仁说了很多。从当年郑仁被普外科刘主任打压,到一肩撑起急诊病房,再到去912,每一件事老潘主任都说的兴致盎然,一直到郑仁成了院士。
老潘主任老怀甚慰,虽然只喝了二两酒,但却醺醺欲醉。
直到十点,郑仁才离开。
外面飘起了雪,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着,像是精灵。
“郑仁,还记得当时咱们在急诊病房,每次下雪都有急诊手术。”谢伊人挽着郑仁的手,昂头看雪,脖颈腻白。
往事不堪回首,郑仁早已经没了半夜接电话就会出现房颤的那种焦虑。
“我还记得那年你们给我过生日,结果接到电话说有车祸,咱们疯了似的回医院,”谢伊人说着,伸出手,几片雪花落在她的手上,晶莹剔透,映着白色的灯光,谢伊人站在漫天大雪里,干净透明。
“走啦,”郑仁微笑,拉着谢伊人,“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我去开车。”谢伊人偎着郑仁。
“走回去吧。”郑仁道,“刚下雪,路滑,反正也不远。”
夜色深深,白雪茫茫,两人走在海城的大街小巷,渐渐的白了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