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稍等一下啊。”苏云起身，伸手压在冯旭辉的肩膀上，让他别客气。
他打开院士工作站的门，门外是常悦。
“你们怎么来了。”苏云只打开一条缝，用身子挡在两人面前。
“你干什么呢。”常悦觉得不对，狐疑的问道。
“老潘主任有个患者要会诊。”苏云故作轻松，甚至还笑了笑，只是他额前长发没精打采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鬼鬼祟祟的，真是会诊？”常悦疑惑。
“当然，小冯在呢，我俩能干啥，对吧。”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常悦盯着苏云的眼睛问道。
“会诊呢，很严肃的，你一个下级医生能不能……”苏云刚想胡说八道，忽然常悦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满脸惊恐的看着苏云身后。
“……”苏云一怔，回头看屏幕。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患者闭着眼睛，可他却不知为什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与此同时，患者身后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拽着他的双臂用膝盖顶在后背上，膝盖用力，以至于患者的身体向后扭曲，怪异绝伦。
屏幕中，除了在患者身边的老潘主任和身体扭曲成反人体结构姿势的患者之外，并没有任何人。
常悦也惊呆了，她下意识想要抓住苏云的胳膊。
“你先回去。”苏云语气强硬，握了一下常悦的手，随即“砰”的一声关上门，直接上了锁。
“云哥儿……它不会从屏幕里爬出来吧。”冯旭辉声音有些颤抖，小声问道。
“我去，你别吓唬我。”苏云马上阻止了冯旭辉的联想。
说什么呢，怪吓人的。患者诡异的姿势已经很吓人了，小冯这货还往阴森了说。
苏云想要瞪小冯一眼，但是他的目光被屏幕里的患者吸引，看着好像有些熟悉。患者双臂向后，好像是小时候玩游戏时幻想着自己能飞起来的姿势。只是他的双臂和身体扭曲的反人体运动形态，看起来特别怪。
苏云嘴里叼着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似乎像什么，难道是角弓反张？
可没等苏云去捕捉脑海里电光石火的念头，刚想到角弓反张的一瞬间，患者右臂开始扭曲，仿佛无形无影的“它”正抓住患者的右臂，扭转着，无声的奚落着对此束手无策的苏云以及老潘主任。
患者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但他的脸上却还挂着诡异的笑。他应该是想笑，却强行忍住，咬肌高高鼓起，波浪似的一波一波抖动着。
屏幕中，老潘主任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怔了足足有3秒，才喊人压住患者，想要把他的身体恢复正常体态。只是患者身体里进发出来强大的，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医生和患者家属始终无法压住他，屏幕里乱成一团。
“老潘主任，别伤到患者！”苏云喊道。
在他喊的同时，老潘主任大声告诉患者家属以及医生，别用全力，以免对患者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三分二十二秒之后，患者身体里的力量忽然被抽空，精疲力尽的躺在急诊床上，脸上的笑容也随风而逝，只有无奈的苦笑。
老潘主任忙出了一身汗，喘着粗气回头看摄像头。
“苏云，下一步怎么办？我没见过类似的患者。”老潘主任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如此大，穿透音响，震得苏云鼓膜有些疼。
“主任，你注意到他的笑容了么？”苏云问道。
“看见了，我觉得像是另外一个人。”老潘主任道。
“我也是一样的感觉。”苏云没回答老潘主任的话，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郑老板电话。手机关机。
“老板上飞机了，咱只能等他的电话。”苏云扬了扬手机。
“唉。”老潘主任叹了口气。
“不过有一点和之前不一样。”苏云啰嗦着，面对惊悚影片里的一幕，苏云感觉自己后脊梁发冷，仿佛有个人一直对着脖颈吹气似的。
“哪里不一样？”
“这次没喷出来。”苏云道。
老潘主任没说话，死死盯着盖在患者身上的蓝色无菌单。无菌单又一次鼓了起来……
苏云哑然。还真是怕啥来啥，原本以为刚刚那一幕就结束了，可没想到那只是一个开始。
又一次循环，苏云看着血痕，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血月。一股寒意在心里涌起，苏云下意识的抽了口烟，却发现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
“云哥儿。”冯旭辉颤抖喊了一声。
“都是幻觉，幻觉！”苏云自己给自己打气，他努力回忆刚刚的过程，沉思了几秒，忽然一拍椅子扶手。
“砰”的一声把冯旭辉吓了一跳，刚刚亲眼目睹阴森恐怖的一幕，冯旭辉强忍着才没跑：“云哥儿，怎么了?
“刚才患者的姿势是角弓反张！”苏云冷静下来后迅速得出结论，背肌的强直性痉挛，使头和下肢后弯而躯干向前成弓形的状态。看上去像是有人在身后用脚顶着后背把头向后拉，其实……”苏云的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屏幕里的画面似乎“动”了一下。
如果是角弓反张的话，接下来的诊断就顺理成章，脑膜炎或者是……
然而，笃定诊断的苏云随即看见了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
患者微微侧头，他强忍着笑，好像是一个刚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无论是老潘主任还是其他医生，亦或是苏云，都是他戏耍的对象。
被隐藏起来的笑并不深，苏云能从中看到浓浓的戏谑与调侃，就像是连环杀人犯回到现场看见警察在忙碌却一无所获，他心里获得的满足感表露出来似的。
下一秒，患者身上的肌肉绷紧，静脉在露在蓝色无菌单外的皮肤上鼓起来，像是身体里有蜈蚣冒出来。可是这一次并没有出现“角弓反张”，患者右臂举起，肌肉紧绷和面前的老潘主任挑战似的。
老潘主任回头下医嘱，应该是给患者静脉注射安定之类的药物。
见患者抬手，他想要把患者的手臂按下。然而伸出的手还没碰到患者，就听到一声脆响传来。
“咔吧～”
老潘主任怔住，千里之外屏幕前的苏云怔住。
这是什么声音？
陌生却又熟悉。
老潘主任四处寻找，他明显在一幕又一幕怪异场面的冲击下脑子有些宕机，行动略有迟缓。
“胳膊，主任！”苏云第一时间观察到患者有不对劲儿的地儿，他连忙吼道。
苏云声音嘶哑，但他自己没注意到。
胳膊？难道是关节发出的“咔哒”一声响？冯旭辉盯着患者的胳膊看，眼睛一眨不眨。
很快黑色的痕迹在患者右前臂蔓延，右前臂充血、肿胀。
这是很常见的一种外伤，别说是老潘主任、苏云，连冯旭辉都见过——前臂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