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国王防务不再是CIA的好伙伴,五角大楼的合作商。
现在的国王防务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种。
约翰是个破绽,是个软肋,这一点他自己知道,高光知道,安迪也知道。
所以安迪死盯着约翰,因为他知道只要找到了约翰,那基本上就找到了高光,而即使没能顺着约翰找到高光,他也能把约翰当成人质来要挟高光。
但是要搞清楚,安迪抓到约翰之后用来威胁高光的方式,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用一把枪顶住约翰的脑袋,然后要求高光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没人会这么傻,高光不可能放下武器,所以安迪也不可能这样要挟高光。
正确的做法是抓住约翰之后,把约翰当成标志性的人物,把他被抓这件事本身当成突破点,只要是抓到了活着的约翰,那么不管他会说出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约翰的被抓本身就是在破坏高光现在所剩不多的生存基础。
高光现在处境很艰难,但他本人没有被抓,他的直系下属没有被抓,而他的合作者虽然被停职调查,但只要这些人不松口,就不会对高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可是约翰就不一样了,约翰是高光的死忠,铁杆,亲信,有这几个身份和关系的加持,哪怕约翰被抓之后一个字都不说,但是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照样会受到极大的心理冲击。
一个犯罪团伙哪怕隐藏的再好,但只要有一个成员被抓,那么剩下的人被抓就是迟早的事。
安迪明白里面的关键,高光必须明白这里面的关键,他就算不明白,别人也会提醒他,而约翰,他其实也明白。
约翰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破绽和累赘。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约翰只要死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约翰不想死,所以他没有急着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毕竟还有希望,就不会有人走这一步。
但是约翰又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个特征明显的突破点,而他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跟着高光他们一起走了,他就一个人悄悄的躲起来,被人发现了,他就赶快朝自己脑袋来一枪,也省的受苦了,如果没事那就最好,也省的他成为别人的累赘。
但是约翰提出自己的想法后,却被高光拒绝了,到了现在,高光甚至都不让约翰提出来。
现在马上就要到机场了,如果再不提,那可就真没机会了。
“嗯,我还是不去了吧……你让我说完。”
知道高光又要拒绝,约翰抬高了音量,急促的道:“我特征太明显,我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的境地!”
“闭嘴!”
“我做好准备了,如果有人找到我,他们没机会抓住我的,我都不用枪,放心,我绝不会被活捉的!”
约翰没有说具体的方法,但他确实有信心不被活捉。
可惜高光再次拒绝了约翰的提议。
“你闭嘴吧,反复的说你烦不烦?”
高光很是气恼,他黑着脸道:“马上就到机场了,你给我好好表演,那些废话再也不要说了。”
三号没有任何表示,而弗朗西斯科显得有些局促,道:“瓶盖,不要这样,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约翰低声道:“或许我单独行动会更安全呢,是不是。”
“屁话,你单独行动,能坚持三天不被发现就是奇迹,别忘了,我们的大致范围已经被人锁定了,你根本就逃不掉。”
约翰叹了口气,道:“没有我的话,你们这次去华沙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但是有了我,风险大了很多啊。”
“你的腿怎么没的?”
约翰愣了一下。
高光继续道:“你在打仗时丢了一条腿,现在我因为你丢了一条腿扔下你不管,或者干脆弄死你,呵呵,那还是我吗?”
约翰无语,他陷入了沉默。
高光继续道:“在雨林里我把你救了出来,现在我这么厉害了,反而要放弃你了?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约翰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呃,那时候穷光蛋一个,死了就死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你……要照顾的人多了。”
“闭嘴,闭嘴!就我们的关系,你觉得说这种话有意义吗?如果没意义,那就再也不要给我说这种废话,瓶盖!你现在搞得我很火大你知道吗!能不能闭上你的鸟嘴!闭嘴!”
高光很生气,他喊得很大声,因为他真的很烦约翰三番五次的说这种屁话,而且他压力也确实不小,所以这时候情绪有些失控也是难免的。
高光从来不跟他的人强调什么义气。
缺什么,就越是要强调什么,而义气这东西扎根在高光的底层行为逻辑里面,让他放弃自己的兄弟,或者干脆杀人灭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高光两样都不搭,在上层大人物眼里,高光这属于性格缺陷。
但是在一直跟着高光打天下的老兄弟眼里,他们就觉着跟高光混心里踏实。
而那些跟高光合作的人看来,高光这性格算是可靠。
现在机场到了,约翰没时间也没机会说这些能感动自己却让高光心烦意乱的话了。
钱皮诺机场不大,是个军民两用机场,当高光他们赶到时候,已经有人在恭候。
单就扮演的身份而言,高光他们身份不算尊贵,却也是花钱的客户,但是派来接他们的人显然不在意这一点。
三号穿了一身西服,树叶穿了一件夹克,他们两人各有自己的跟班,现在即使混在一起,却也能看出来这是两拨人。
佐格派来的人不是在职的军人,他能成为亨特派来协助佐格处理生意上的事情,那显然是受到亨特的信任,然后也具有一定的专业能力。
谈不上倨傲,但是也没有多么客气,守在机场外的人看到了三号他们一伙人后,很是简单的招了下手,随后上前用阿拉伯语道:“请问是谢赫·纳斯努拉先生吗?”
三号上前,他很随意的道:“是我,你就是来接我们的人吗?”
树叶的表现不是特别有礼貌,但他表现出的是那种不懂礼节的粗鲁,而不是对人有什么敌意。
“我叫皮埃尔,受佐格先生的委托来接你们,飞机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但是来接人的确实把视线放在了约翰身上,还反复打量了几眼。
这就是约翰担心的问题,他真的担心自己的断腿会受到别人的注视,而他现在干脆坐到了轮椅上,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异常。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来着。
厌世,不满,对,面对审视目光的不满,强烈的排斥,还有对自己的厌恶。
但是这些表情好难啊,太难了。
约翰只能尽力,他竭尽全力做出了一副厌世脸。
满脸的不爽,沉着脸,好像下一刻就要跳起来跟人干一架似的。
三号的脸色有些沉了下去,他上前半步,挡住了皮埃尔审视的眼光,随后他用阿拉伯语对着约翰低声道:“你……”
三号脸上的表情丰富而多变,先是不满,但是看向自己的儿子时,眼神里却满是遗憾和无奈,然后他欲言又止的就说了个你之后,随即停下了要说的话,转而用不满且隐含警告的眼神怒视着皮埃尔。
皮埃尔就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就多看了那个独腿的人一眼,怎么这老头看着自己就看仇人似的。
约翰就记着一件事,他听不懂阿拉伯语,但如果有人跟他用阿拉伯语说话,那么他就要摆出厌世脸来就行。
所以约翰翻了个白眼,但他马上惊醒到这样做不对,这是不屑,可不是厌世,于是他又马上低下了头,避开了三号充满怜悯的眼神。
树叶上前打圆场,他一脸刻意的笑容,道:“我们上飞机吧,上飞机。”
一群人沉默的跟着皮埃尔进了进场,而皮埃尔并未多想,虽然他作为亨特手下,本身就承担起了在波兰协助寻找疯狗的任务,但是,他可从没想过自己会碰到疯狗。
只是协助,只是留意寻找一下,而今天要接的人里就凑巧有个断腿的,但是,既然是买军火的客户,那就必然常年接触军火,而且又是从中东那边来的,出现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人确实也正常。
但是断腿的人为什么要上这架飞机呢?
终于,没有太多警惕,但是很好奇而且也只打算问一下的皮埃尔终究还是道:“最近才受伤的吗?”
皮埃尔对着约翰问的,但约翰完全听不懂,而这个时候,考验的是很多人的演技。
约翰在发觉皮埃尔是跟他说话后,下意识的把头扭到了一边,避开了和皮埃尔的眼神交流,而三号却是勃然大怒,但他没有出声,只是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而树叶却是赶紧打了个哈哈,然后他对着皮埃尔道:“有段时间了,但是……只要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对吗?”
树叶上前,他隔开了皮埃尔和约翰,然后用英语低声道:“伙计,帮个忙,有什么事问我,这可是大客户,而且他们显然都处于应激期,拜托。”
讳莫如深,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这么明显而直接的把断腿这件事当成禁忌,反而打消了皮埃尔的些许疑虑。
皮埃尔呼了口气,他也换成了英语,道:“好吧,这种事确实挺难接受的,唔,上飞机吧,不过我们需要等两个人,没办法,现在事情很多,临时多了两个乘客,你们没问题吧?”
树叶点头,道:“当然没问题,呃,什么人,也是要和佐格先生买东西的吗?”
皮埃尔摇头,他不无炫耀之意的道:“不是,他们是CIA的,只是处理点私事,但他们也是自己人,所以就搭我们的飞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