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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一代新人换旧人(终章)

涉外海上交通肇事逃逸案,并且是全国首例,上级很重视,必须办成铁案。韩渝亲自参与侦办,在舟山整整忙了十六天才回到上海。

岳母四天前出院的,做手术时因为工作没能在老人家身边,现在不忙了要回去探望。

韩向柠一边帮着收拾换洗衣裳,一边说道:“我爸下午给我打电话了,他和菡菡带我妈和我奶奶去了白龙港。你用不着回南通,直接从漂明回白龙港。”

“妈刚做完手术,在白龙港养病,去医院检查方便吗?”

“爸有车,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说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要定期检查,又不用天天去医院。”

“妈现在能不能吃东西?”

“能,但只能吃点鸡蛋羹、喝点稀饭,面条也可以吃,不过要煮烂点。”

“这就好。”韩渝想想又感叹道:“幸亏发现得早,不然……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韩向柠前些天担心老妈的身体搞得心力交瘁,不想再聊这个话题,把要洗的衣裳放进筐里,走出来好奇地问:“外轮肇事逃逸案办得怎么样?”

“办差不多了,不然我也回不来。”韩渝帮着打扫学姐这些天没顾上打扫的客厅,说道:“案子已经移送到了检察院,如果一切顺利,最迟下个月中旬就能起诉。

“什么叫如果一切顺利?”

“新加坡船东委托代理帮两个嫌疑人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律师,找过我,也找过检察院,说什么当时海上有大雾,船长和二副不可能把船开回去施救。还说针对海上交通肇事,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什么情况属于逃逸。”

韩向柠在海事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对水上交通法律法规非常熟悉,不假思索地说:“海上情况是很复杂,海上交通肇事逃逸的情节认定难度也比较大,有争议很正常。但是如果当事人认为当时条件已经危及自身,不适合停船施救,那他应该第一时间向海事部门报告,这是《海上交通安全法》明确规定的。”

韩渝深以为然:“所以说律师的观点站不住脚,回来前我跟检察官沟通过。检察官态度明确,这是一起已经被定性的重大事故,而且情节特别恶劣。别说请了个大律师,就是请律师团也没用。”

涉外刑事案件,平时很难遇到。

韩向柠好奇地问:“估计能判两个嫌疑人几年?”

“交通肇事逃逸,又不是故意杀人,最多三年。”

“这么轻?”

“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想到七个遇难船员亲属找到海事派出所时那悲痛欲绝的样子,韩渝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韩向柠猛然意识到不应该在家里谈工作,连忙换了个话题:“三儿,浔浔喜欢媛媛。”

“什么?”

“浔浔喜欢媛媛,正在跟媛媛谈恋爱。”

“真的假的,浔浔比媛媛大好几岁!”

“真的,我问过浔浔,刚开始他还不好意思承认,后来在张兰姐的追问下他总算老实交代了。”韩向柠把脏衣裳塞进洗衣机,想想又回头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媒还是你丫头做的。”

“菡菡做的媒?”韩渝哭笑不得地问。

“骗你做什么,不信你明天回去问问你女儿。”

“她才多大,她还给别人做媒?”韩渝觉得有些荒唐,禁不住问:“浔浔喜欢媛媛,媛媛喜欢浔浔吗?”

“好像也喜欢。”

“什么叫好像?”

“媛媛是女孩子,女孩子害羞,这种事你让孩子怎么说。”

生怕学弟不信,韩向柠接着道:“浔浔帮媛媛找了一份暑期工,帮韩国的一家公司在商场卖化妆品,那个商场离大哥家不远,媛媛这些天就住在你大哥家。嫂子别提多高兴,真把媛媛当新妇了,不但天天买菜烧饭,还拉着玉珍和小琴去买化妆品,帮媛媛冲业绩。”

侄子跟大师兄的女儿谈恋爱,这是好事!

韩渝忍不住笑问道:“大师兄和张兰姐知道吗?”

“知道。”

“他俩什么态度?”

韩向柠按下洗衣机开关,回到客厅笑道:“我陪嫂子跟他俩摊牌了,他俩刚开始觉得很突然,后来想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浔浔那么优秀,大哥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大哥大嫂的人品又那么好,他们也没理由反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韩渝笑问道:“什么要求?”

“张兰姐说媛媛还小,现在挑明了不合适。两个孩子想谈就让两个孩子谈,两边的大人不干涉,其他事等媛媛毕业了再说。”韩向柠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大师兄还拿我们当年怎么谈的说事。”

“什么意思?”韩渝下意识问。

“我俩确定恋爱关系之前,你师父和张局就找过我爸我妈,当时我爸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

“笑什么?”

“没什么,没想到他们居然拿我们当年说事。”韩渝哈哈一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下问:“柠柠,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现在的孩子早熟。菡菡居然能想到给浔浔和媛媛做媒,你说她会不会早恋?”

韩向柠深吸口气,紧锁着眉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等她回来,我好好问问她。”

“这种事也只能你私下里问,我问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她爸,你们不能总这样!”

“什么总这样?”

“总是让我做坏人。”

“菡菡是女孩儿,我问这些真不合适。如果她是男孩,我该打就打,该问就问!”

平时总说老爸老妈太溺爱菡菡,事实上全家最溺爱菡菡的不是韩工和向主任,而是他这个做爸爸的。

韩向柠看着他振振有词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只能无奈地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了这么个让人不省心的孩子。前几年担心她学习成绩不好,现在又要担心她早恋,总是为她操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做父母的都这样,”韩渝能理解学姐的心情,劝道:“檬檬以前不一样让咱爸咱妈操透了心吗?可她现在过得挺好,甚至比我们过得好。”

……

与此同时,菡菡正在白龙港老家陪外婆说话。

外孙女乖巧懂事,这些天整个一小护工,忙前忙后,不但饭吃不好,甚至连饭都吃不香,整整瘦了一圈。

向主任看着外孙女既心疼又欣慰,抚摸着她的头道:“菡菡别再担心没考上高中你妈不高兴。你只是考试的时候做错了题,又不是做错了事。再说人生有很多选择,不上大学将来一样能有出息。”

“我不担心,她上次回来也没骂我。”

“她要是再骂你,你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外婆。”

“不过开学之后要好好学,你爸说你们学校有大专班,等上完中专可以考大专。”

“我知道,我会好好学的。”

外孙女不但要照应自己这个病人,也要帮她外公照看老太太,向主任看着心疼,故作呵欠连天地说:“困了,我再睡会儿,你上楼玩会儿电脑吧,等回了上海就玩不成了。”

“行,我上楼了?”

“去玩吧,别乱翻浔浔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有什么好翻的?要不是我,他能找到媛媛姐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他欠我的人情欠大了,就算翻他也不会怪我。”菡菡嘻嘻一笑,起身跑上楼去玩浔浔留在老家的电脑。

向主任看着外孙女的背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由的想外孙女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陪老伴来白龙港养病,有亲家母帮着照应老伴和老娘,韩工终于可以打打麻将。只是牌友由之前的老韩、老钱和高校长,变成了现在的老韩、陈院长和高校长。

陈院长扔出一张“二条”,笑道:“韩老板,许明远和张兰不是一直后悔当年没跟向柠一起去上海买房子嘛。现在他家媛媛跟你家浔浔处对象,用不着再后悔没去上海房子了,反正你家韩申在上海有房子,而且有两套。”

孙子跟海关缉私局长家的女儿谈对象,老韩是真高兴,嘿嘿笑道:“韩申本来不打算买第二套房子,当时是我非让他买的。上海的商品房又不大,如果没有两套房子,跟年轻人住在一起,年轻人感觉不方便。”

“这就叫有先见之明。”韩工竖起大拇指。

高校长则好奇地问:“韩老板,浔浔研究生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工作,他有没有跟你说过?”

以前,二儿子和二儿媳妇是全家的骄傲。现在,大孙子是全家的骄傲。

聊到浔浔,老韩眉飞色舞:“我问过他,他说拿到硕士学位打算考博士。他的老师在全国都有名,老师特别喜欢他,鼓励他读博,将来留在高校一边做老师,一边搞研究。”

陈院长羡慕地说:“大学的老师就是教授!”

老韩咧嘴笑道:“是啊,我们家还没出过教授呢,如果能出个教授就好了。”

韩工也很羡慕亲家,感慨地说:“我也打听过,浔浔念本科时的同学,有好多去了互联网公司,有的去了大银行,一去就拿高工资。浔浔跟他以前的那些同学不一样,家里有这个经济条件,没必要急着去赚钱,一心一意搞科研做科学家挺好。”

“浔浔能成为科学家?”高校长笑问道。

“能啊。”韩工一边理牌一边解释道:“浔浔的导师是国内最顶级的网络安全专家,是工程院院士!浔浔的起点这么高,平台那么好,只要踏踏实实搞研究,只要有科研成果,将来一样可能做上院士!

以前打牌,要么聊咸鱼,要么聊小鱼。现在聚在一起,聊的全是浔浔、菡菡和小鳄鱼。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是一代人。

陈院长感觉自己真老了,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高校长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笑道:“什么一代新人换旧人,明明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各领风骚数百年太夸张,一个人能活多少年?”

老韩年纪大了,不想聊这些,立马换了个话题:“高校长,你女婿在启东开发的商品房卖得怎么样?”

“卖得还行,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又买了一块地,准备搞二期工程。”

“二期打算盖几栋楼?”

“六栋,二期跟一期不一样,二期全是高层。”

“打算盖多高?

“要盖二十几层,要投资好几个亿。”

“你女婿现在是大老板!”

四位老爷子里高校长绝对是最有钱的,很谦虚地笑道:“他算什么大老板啊,只有拿地皮的钱是他自个儿的,盖房子的钱都是跟银行借的。上亿的借,搞得我都担心的睡不着觉。”

(全书完)

第三卷 番外:后日谈

第一章

以前,启东有很多港资企业,地方政府甚至把引进港资作为招商引资的重点。

后来随着中国加入WTO,来中国投资的日韩企业和欧美企业越来越多,港资企业在资金和技术上没什么优势,变得越来越少。

长州的香港工业园没之前那么红火,香港大老板见经营效益大不如以前,反而土地随着长江大桥建成通车大幅升值,长州市又由于建设用地紧张正在回购之前低价出让的土地,干脆把整个园区打包卖给了长州的大桥产业园管委会。

老葛“失业”了,但香港大老板给了一笔非常可观的补偿。他给两个儿子一笔钱,安排好启东老家的事,带着魏大姐和小思琪正式移居上海。

张二小的生意越做越大,回启东老家搞房地产,上海这边的房产中介业务不能没有信得过的人管理,见老葛来了别提多高兴,带着礼物“三顾茅庐”,高薪聘请老葛出任上海这边的总经理。

刚“失业”不到两个月的老葛为了小思琪,几经权衡再次上岗,摇身一变为房产中介。韩工在南通无所事事,很想发挥“余热”,在老葛蛊惑下也给张二小打工。只是要照顾大病初愈的老伴儿和年事已高的老母亲无法来上海,于是在张二小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启东项目部帮忙。

魏大姐今年六十岁,生日要在上海过。她没想过大操大办,但在启东老家六十大寿必须操办,在徐浩然和韩渝、小鱼等人晚辈的强烈建议下,决定好好办一下。

徐浩然为了给母亲祝寿,带着爱人和儿子驱车赶到上海。结果赶到张江一看,老葛忙着给张二小打工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妹妹还没放学,家里只有老妈一个人。

他有点寂寞,下楼帮老妈做了一个生日蛋糕,便让爱人和儿子在家陪老人家,他自己则步行来到海事公安局。

“徐科,不好意思,韩局去海事局开会了,要等会儿才能回来。”

“没事,我母亲就住附近,我是顺便来看看的。”

“您坐,我给您倒茶。”

“又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徐浩然感谢了一番无比热情的海事公安局办公室民警,在休息室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韩渝开完会匆匆赶回来了。

两兄弟久别重逢,格外高兴。

一起走进局长办公室,带上门刚坐下,徐浩然就好奇地问:“咸鱼,你们虽然是海事公安,但业务以公安为主,去海事局开什么会?”

韩渝解释道:“确切地说是去测绘处开会的。昨天下午,有一艘巴拿马籍油船在我们领海失火沉没,接下来要调查事故原因,要打捞沉船。”

徐浩然追问道:“这跟测绘部门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着呢,”韩渝如数家珍地说:“海上跟江上不一样,无论事故调查还是接下来的打捞都离不开海图。测绘部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作事发海域的海图、出事船舶的轨迹专题图和油污扩散图。还要对沉船位置进行应急扫测作业,制作扫测专题图,为上级部署后续应急工作和相关决策提供支撑。”

“可这跟你们公安又有什么关系?”

“海上只要出了事都跟我们有关系,比如事故调查,我们要协助。又比如接下来的打捞,我们一样要安排民警去现场。”

“我一直以为你们只要确保航标安全,没想到事也挺多。”

难得聚一次,韩渝不想聊工作,一边给小鱼发短信,一边好奇地问:“浩然哥,嫂子和军军呢?”

“都来了,在小区陪我妈。”

“葛叔不在家?”

“我妈说他们公司招聘新人,他要主持面试,要晚点才能回来。”

张二小的房产中介公司,人员流动性太大。说到底还是薪资待遇的问题,底薪不多,那些业务员全靠提成。业务能力强的赚得盆满钵满,业务能力不行的干一个月就干不下去了。并且业务能力强的业务员,干一年半载就不愿意再给别人打工,反正房产中介行业门槛低,人家完全可以自己租个门面单干。

对于张二小公司人员跟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韩渝早见怪不怪,放下手机笑道:“小鱼回信息了,他请了半天假,正在往这儿赶的路上。”

“吃晚饭还早着呢,让他别急。”

“他跟玉珍约好了,要先去给师娘买生日礼物。”韩渝嘿嘿一笑,接着道:“我家的礼物早准备好了,柠柠和菡菡前天去买的。”

“又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师娘过六十岁,这是大事,怎么能不给她准备礼物。”韩渝想想又笑问道:“大师兄呢,他和张兰姐来不来?”

“他昨天就来了。”徐浩然笑道。

“昨天就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知道你忙,不想打扰你。我中午跟他通过电话,他说他们昨天去学校看了下媛媛,晚上住在你哥家的。媛媛学校离张江不远,媛媛上完课就过来。对了,你大哥、你嫂子和浔浔等会儿也来。”

“大师兄和张兰姐来上海,不来找我,反而住我哥家?”韩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徐浩然能理解韩渝的感受,哈哈笑道:“他跟你只是师兄弟,跟你哥你嫂子是准亲家,人家现在跟你哥比跟你亲,来上海当然住你哥家!”

韩渝将信将疑地问:“两个孩子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你怎么做叔叔的,连这都不知道!”徐浩然端起茶杯,笑看着他道:“你哥你嫂子就等着两个孩子把生米煮成熟饭,甚至为此创造条件。”

“创造什么条件?”

“你哥家在上海不是有两套房嘛,过完年就把闲置的那套装修了,据说花了十几万。浔浔有钥匙,媛媛也有,每到周末,两个孩子都去新房子。”

“大师兄和张兰姐知道吗?”

“刚开始可能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

“他们什么态度?”

“他们等会儿过来,你可以当面问问。”

“这种事让我怎么问。”

“这就对了,孩子们大了,不该问的别问。”徐浩然哈哈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菡菡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韩渝不认为女儿上中专丢人,笑道:“菡菡真长大了,很懂事。在学校品学兼优,班主任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表扬她。

品学兼优是个褒义词,可用在菡菡身上真有点怪怪的。

徐浩然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韩渝又眉飞色舞地说:“以前连学习委员都没做过,现在居然做上了班长。不但协助老师管理班级,还组织同学们参加公益活动,校长、老师都很喜欢她!”

徐浩然点点头,又笑问道:“小鳄鱼成绩怎么样?”

“说起来真有点奇怪,别看小鳄鱼跟菡菡以前一样贪玩,让他做作业、上补习班跟要他命似的,可每次考试的成绩都不错。马上中考,据说上高中没任何问题,发挥好甚至能上重点高中。”

“看来学习这种事真靠天赋。”

“是啊,天赋很重要。”

“思琪成绩怎么样?”

“思琪是你妹妹,思琪成绩怎么样,你怎么来问我?”

“我……我问不太合适,万一她成绩不好,问了我妈肯定不会高兴。”

聊到小师妹的成绩,韩渝不禁笑道:“思琪跟菡菡有点像,很懂事,也很活跃,喜欢参加各种活动。至于学习成绩,可能要下点功夫。”

完了!

同母异父的妹妹看样子将来也很难考上高中,徐浩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韩渝不认为考不上高中有什么不好,也不想再聊孩子们学习成绩这个话题,笑问道:“浩然哥,杨建波是不是要转业?

“快了,工作都联系好了。”

“转业到哪个单位?”

“南通文联。”

“文联?”

“转业干部多,不太好安置。他要不是跟着你立了那么多功,确实为南通作出了不少贡献,可能连正科实职都很难解决。转业到文联挺好的,至少能安排个副主席。”

“实职副处?”

“嗯,”徐浩然微笑着确认道:“他虽然没走马上任,但老吴已经给他摆了欢迎宴。你和小鱼都不在老家,明远那天又没时间,老吴喊我去作陪的。”

“老吴摆酒欢迎他?”韩渝笑问道。

“老吴退居二线,又不用去长航分局上班。反正没什么事做现在把挂名的文联副主席做成了驻会的副主席,跟专职副主席似的每天去文联‘上班’,整天忙着参加甚至主持文联旗下各协会的活动,比做局长时都要忙。”

文化人进入了文艺圈,当然如鱼得水。

韩渝打心眼里为老吴高兴,想想又好奇地问:“王叔他们呢?”

“他正式退休了,现在是无官一身轻,三天两头跟张局、韦支他们喝酒打牌。现在不流行打升级了,改玩损蛋。”

“掼蛋?”

“有那么点像争上游和打升级,等有时间我教你,不然回老家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这有什么好学的。”

“损蛋现在在老家很流行,有句话怎么说的,想起来了,饭前不损蛋,等于没吃饭。饭后不损蛋,等于白吃饭。总之,你不会损蛋,就会格格不入,没人愿意跟你玩,哈哈哈。”

第二章

夜幕降临,“川府老陈”上海总店灯火通明,大厅里熙熙攘攘坐满了人。

今晚与其说是师娘的寿宴,不如说是“启东同乡会”聚餐。前来祝寿的除了韩渝、小鱼、许明远、韩宁、韩申和张二小等晚辈之外,还有许多退休之后来上海生活的老干部,以及许多在上海安家落户的启东老乡。

他们都是老葛的老同事和老朋友,韩渝大多不认识,只能叫上小鱼和张二小,端着饮料跟徐浩然和大师兄一起挨桌敬酒。

高朋满座,孩子们也都来了,师娘很高兴,居然破天荒的喝了两杯,脸都喝红了。

最高兴的当属小思琪,从开席前就拉着菡菡窃窃私语。

浔浔和媛媛跟张兰、季小红、韩宁、玉珍她们坐一桌,两个孩子被调侃的很不好意思,吃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韩渝给老家的长辈们敬完酒,见侄子和媛媛不见了,走过来笑问道:“张兰姐,嫂子,浔浔和媛媛呢?”

季小红咧嘴笑道:“媛媛要回学校,浔浔开他爸车送媛媛走了。”

“浔浔有驾驶证吗?”

“有啊,早就考了。”

“他晚上有没有喝酒?”

“没喝,放心吧,他不会酒驾的。”

“没喝酒就好。”不会喝酒没底气,尤其参加这样的饭局,不喝酒跟没人权差不多,韩渝干脆拉开椅子坐到这一桌,调侃道:“张兰姐,以前你既是我姐也是我嫂子,现在你又多了一个身份,我以后该叫你亲家了!”

张兰抬头看了看正跟韩申、张二小一起给老葛敬酒的许明远,笑骂道:“我家媛媛还是学生,不许瞎说!”

“是啊,孩子们还小,这些事不急。”季小红是如假包换的做一套说一套,一边帮准亲家打圆场,一边让服务员帮小叔子拿一副餐具过来。

本桌最有钱的富婆高小琴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笑道:“张兰姐,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浔浔这么优秀,能找到浔浔这样的女婿,你应该高兴。”

“是啊,这是天作之合!”玉珍忍俊不禁地说:“今天喝师娘的寿酒,等媛媛毕业了,我们就该喝浔浔和媛媛的喜酒啊!

韩宁深以为然,举着筷子感叹道:“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姐,你现在是做奶奶的人,你老了,我们还没老呢。”韩向柠噗嗤笑道。

“是啊,我们还小。”高小琴禁不住笑道。

韩渝不禁想起女儿,正四周张望菡菡和小思琪跑哪儿去了。然而,好久没联系的“千年参谋”居然打来电话。

他赶紧起身走出大厅,正准备回拨过去,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竟国家海事局方副局长的手机号。他连忙走到路边,接通电话给方局问好。

“咸鱼,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你不知道?”

“方局,您把我搞糊涂了,到底什么消息,是不是有什么事?”韩渝一头雾水。

方局意识到韩渝之前并不知情,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是刚知道的,上级打算结束“五龙闹海’的局面,正在筹建海警局,有人向上级推荐了你。”

“推荐我?”韩渝下意识问。

“要成立一个新单位,肯定需要干部!”

“要组建海警局?”

“嗯。”

“海警局管什么的,具体有哪些职责?”

“管海的,”方局深吸口气,低声道:“上级要整合海上的执法资源,打算把海监、渔政、海关缉私、公安边防海警等单位整合进正在筹建的海警局,代表国家行使海上执法职能。”

现在拥有海上行政执法权的部门有很多,海监、海事、海关、渔政、公安边防等等,以至于被戏称为“五龙闹海”。并且这些涉海机构分别隶属海洋、交通、海关、农业、公安、环境等系统,各自管辖的领域包括海洋的使用、海上船舶和建筑物安全、渔业、环境保护等。

各个部门分工虽然大致明确,但职权上仍存在一定重复区域。多头管理的现状,给“管海”、“用海”的具体工作带来很多不便。

从对外维护海洋权益的角度看,多个部门同时“管海”,反而分散了国家投放于海洋事业的资源——人力、财力、装备、基础设施甚至行政资源,从而导致不能形成拳头重击侵害我国海洋权益行为。

韩渝这些年一直在海上执法,一直觉得这样的局面很被动,早就觉得应该像其他国家那样建立“海岸警卫队”一样类似的准警察组织。

韩渝没想到上级也意识到了,并且付诸行动,好奇地问:“这个新单位成立之后,归哪个部委管?”

方局说道:“最新的方案是将现在的国家海洋局及其中国海监、公安部边防海警、农业部中国渔政、海关总署海上缉私警察队伍和职责整合,重新组建国家海洋局,由国土资源部管理。”

“这么说,没我们海事什么事?”

“暂时没有,今后有没有谁也说不准。”方局想想又说道:“虽然没我们海事局什么事,但有你的事。人家点了你的名,要把你调过去参与筹建,并且理由非常之充分。”

“什么理由?”韩渝问道。

“你是海事公安局长,海上执法经验丰富。人家还说你在海关缉私系统干过,对缉私业务很熟悉。并且长期与渔政联合执法,跟渔政也很熟。”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韩渝顾不上问别的,而是好奇地问:“正在筹建的海警局有哪些职能?”

方局不假思索地说:“拟订海洋发展规划,实施海上维权执法,监督管理海域使用和海洋环境保护等等。总之,以前海监、渔政、海关缉私和公安边防海警管的,今后都归海警局管。国家海洋局今后要以中国海警局名义开展海上维权执法,同时接受公安部业务指导。”

“还是行业公安?”

“这跟行业公安还不太一样,反正上级很重视。”

“那海警局成立之后是人员是公安干警还是公安现役?”

“公安干警,不是现役。”

“可边防海警是现役。”

“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我现在想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有什么打算?”

“人家点了你的名,上级真打算把你抽调过去!”

“方局,这也太突然了,能不能让我想想?”

“最迟明天中午,必须给我回复。”

“是,谢谢方局。”

韩渝挂断电话,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千年参谋”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想到“千年参谋”现在的职务,韩渝猛然意识到怎么回事了,连忙摁下通话键问:“吴司长,什么指示?”

“咸鱼,你们领导有没有联系你?”

“刚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上级正在组建海警局,你是不是推荐了我?”

“正在组建的不只是海警局。”千年参谋笑道。

韩渝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海洋局也要重组,或者说要组建新的海洋局。”吴副司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没人什么事都干不成,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给句准话,你愿不愿接受新的挑战,加入正在筹建的海警局?”

“这也突然了,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没那么多时间让你考虑,再说推荐你的不只是我,还有大领导。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保证海事局肯定会同意。”

“牛大了,你连这都敢保证!”

“海上执法力量最多的既不是海监也不是渔政,更不是边防海警,而是你们海事局。上级最初的方案是把海事执法力量也整合进海警局的,只是考虑到种种原因最终没有。现在只是从他们那儿抽调个人,他们能不同意?”

只要是单位,就会考虑单位利益。

韩渝意识到“千年参谋”的底气从何而来,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手机里又传来“千年参谋”的声音:“咸鱼,我现在是真忙,我们长话短说,我们打算把你抽调过来,担任海警局上海分局筹备组副组长。”

“筹备组副组长?”

“等筹备好了正式挂牌就是上海分局副局长,上海分局是正局级单位,给你提副局,这是上级对你的信任,别不识好歹!”

“我不是不识好歹,主要是太突然。而且就算调过去,我既不是来自海监,也不是来自渔政和海关缉私,我的身份是不是有点尴尬?”

“谈身份是吧,这么说吧,上级就是考虑到你来自海事,才觉得让你担任这个副组长合适。毕竟相比另外几个要整合进海警局单位的负责人,你这个局外人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中立,接下来的工作相比别人也更好开展。”

“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几个单位并入一个新单位,几个单位的负责人自然要为各自的部下考虑,甚至会尽最大可能给各自部下争取最大利益。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来自‘第三方’,没那么多利益纠葛,在一些问题上也就能够一碗水端平,甚至能发挥团结几个单位的作用。

几个单位并入一个单位,筹备工作想想就不太好做。韩渝岂能不理解上级的良苦用心,同时意识到上级之所以征求自己的意见或许只是通个气。正在筹建的那个新单位,他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再想到只是换个单位,并不会因此离开上海,只能笑道:“我服从组织安排,上级如果认为我能胜任,我愿意调过去参与筹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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